梆子敲了三，隨後是兩聲鑼1。

氏倏地睜了眼。

從妙意來過她房中後, 青荷便不對勁起來：神思不屬、目光躲閃、恍惚而回避。氏每每暗中觀察她，她或者欲言又止，或者索性並不與她對視。

她相伴太久，氏當即覺察到，青荷不再堅定地站在她身後了。她知道姨娘太多秘密, 心腹反水時，實在教人不得不提防。

青荷從前當然是個忠僕，但人都是會變的……氏雖覺惜，卻還是決心剷除這個“阻礙”。

“青荷呀青荷，你我相伴日久，想來也不會怨我……”她赤足站到地上，藉著床頭那一線微弱的光，將妝奩暗格中的紙包壓到枕，“我這都是為了華呀。呵呵呵……青荷，你一定是明白我的，你是最明白我的……”

“我有一段情呀，唱畀拉諸公聽2……”氏仿若重回二八年華，女一般雀躍著回了床榻。她的小架在空中一蕩一蕩的，裡糊愉悅地哼唱著故里的調子，“諸公各位靜呀靜靜心呀……”

門吱嘎一聲，瘦小的身影瑟縮著從門裡擠進來：“姨娘，婢來為您守夜。”

沒人應答她，屋裡縹縹緲緲的小調不停歇地飄來，圍繞著知夏的耳根，像小鬼拉著手跳舞。她不敢不進去，只強忍著害怕，貼著牆根蹭進屋裡。

她原在個房裡歇得好好的，卻忽然被青荷姑姑叫起來，命她去為姨娘守夜。

青荷姑姑瞧著憂鬱又憔悴，只照例囑咐了她幾句，便失魂落魄地、如一縷幽魂般飄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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