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許紹航並不是那天晚上分手的。

在我告訴許紹航自己破產的第二天，那是一個深冬的早上，母親和小姨一道出現在我家樓下，然後短短一個小時，我和我的所有衣物便被帶離了重慶，帶離了這個屬於我和許紹航的小家。

我記得離開的時候，我在母親上車後又折返回去，和許紹航匆匆地擁抱了一下。那個擁抱很輕，像羽毛似的，在空中輕輕一碰，再分離，帶不走一點點溫度和痕跡。

但那時我就知道，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個擁抱。

破產之後的日子很不好過。銀行的債務，親人的指責和擔憂，還有沒償還完的高利貸如狼似虎地咬在身後。

家裡沒有辦法幫我填補漏洞，層出不窮的催債威脅讓我害怕又抗拒，於是開始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，我偷偷進行了網路面試，準備買機票去東南亞，結果被母親發現，乾脆將我送去山裡藏在居住在鄉下的外公外婆家。

外公外婆年紀大了，對這些事不甚清楚，只知道外孫女受了苦，很是心疼。我就在這裡自暴自棄，渾渾噩噩地呆到了年末。

我忘了是多久開始不跟許紹航聯絡的。

可能回家開始就不怎麼聯絡，也可能是我情緒太差太愧疚，不願意這種時候和他傾訴，漸漸聯絡就少了。直到除夕那天晚上，表妹忽然問我是不是分手了的時候，我才恍然發現我和許紹航好久沒有說過話了。

我坐在院裡老舊的火炭盆旁，沉默地盯著手機螢幕，許紹航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兩週前，他說準備把我們的貓寄養給陳霓，然後辭職回內蒙的訊息上。手指反覆地輸入著，一句“新年快樂”打了又刪，刪了又打，始終都沒發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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